山茶

阅读/喜欢/评论 感谢。

前面四章改了些，对剧情以及角色塑造有影响的修改部分，我用黑体标注出来了。

传送门：一 / 二 / 三 / 四 (四章最后加了两段，不看会连不上……)

本来想圣诞节一口气放到转折点，不过我实在忙到飞起😂，先放一章，来得及就圣诞继续放到转折点，来不及就正常更新吧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Reversed

5.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*Side: D*

 

    “狛枝君，虽然我这样说可能有些失礼，不过呢。”

    塞蕾丝叹了口气，坐在干净的石阶上神情忧伤：“你还真是没用啊。比山田君还没用啊。”

 

    勉强躲过枪林弹雨，狛枝在巨石的阴影里擦了擦自己额头渗出的汗水。他的脸颊刚刚被射向自己的子弹擦伤，手指也被手枪的后坐力震麻——他不知道之前这个世界上的自己是怎样做到的，反正显而易见，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参加杀戮活动的体力和能力。

 

    “抱歉，我是体弱的那一类型。我早就和你打好招呼了喔？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那一位究竟是不是在骗我啊。”没有理会狛枝的话，塞蕾丝又叹了口气，“果然当初直接联系苗木诚会比较快吗。他本人似乎很不好合作呢。算了，事已至此，也只有相信那一位了呢。”

    “那一位是哪一位？”鲜血滑下脸颊，狛枝向前倾身，让血液滴在泥土上，“这种暧昧的说法很困扰呢。如果可以，塞蕾丝桑不介意解释一下那一位到底是谁吧？”

    “不要着急嘛狛枝君，完成工作的话就告诉你，还有钥匙的事情也是。”塞蕾丝掩嘴笑着，“今天就到这里吧，你也该休息了呢。那么，贵安。”

 

    塞蕾丝没再说什么话就离开了。狛枝坐在原地，等麻掉的双手恢复知觉后，扶着膝盖站起身，缓慢地向他们临时的居住点走去。

 

    回去的路依旧是由腐烂的尸体铺成的。狛枝踩在扭动的蛆虫上，咯吱咯吱的爆裂声在空旷的野外十分响亮。

    如果闭上眼睛，狛枝可以回想起在原本的世界，“苗木君”总会在闷热又无聊的下午偷偷叫自己去有风的阳台。阳台的桌子上每次都会放两杯加冰的Dr Pepper，碳酸气泡在令人舒适的寂静中缓缓上升爆裂。大体上，气泡的声音和脚下的声音是相同的。

    再仔细想想的话，忽略掉恼人的气息，只去想希望的方面的话——

 

    “各位，脸好可怕喔？”

    狛枝举起枪。他身前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三个人。三个人手里都拿着枪——似乎是想以多欺少。一场恶斗不可避免了。

    回答狛枝的只有枪声。对方一共开了四五枪，却一枪也没有打到狛枝。狛枝也随意地回射了几枪，有一枪直接贯穿了对方的大脑。

    可他并没有瞄准对方的大脑。或者说实话，他也不知道自己瞄准在哪，因为他的手法根本打不中。

 

    剩下的两人之一抱着肩膀大叫着胡乱扫射起来。狛枝可以看见他指缝间有鲜血渗出——子弹要打中他的前一刻，突然一团东西冲进他怀里，把他撞到了几米开外。

 

    又有一枪从自己的方向射了出去。射出的子弹埋进了扫射者的脑壳。对方终于停止了疯狂的举动，像是断线风筝般倒下，一头扎进泥泞中。

 

    “还要继续吗。”

    是苗木的声音。狛枝这才意识到，自己怀中抱着的那个温热物体，是个人。准确来说，是苗木。

    苗木的左肩抵着狛枝的胸膛。就算自己呼吸有些紊乱，狛枝还是可以感受到连接处传来的细微颤抖。狛枝低下头，不出意外地看见苗木受伤了。

    左腿的枪伤，应该是刚刚保护自己在扫射中受的伤。苗木很小心地将左腿的伤口藏在身后——这个角度虽然对面看不到，狛枝却一览无余。

 

    “你以为我会把奖励留给你？哈哈哈哈。”

    对方狂笑着向自己的头开了一枪。鲜血与脑浆混合着撒了一地。

 

    “……”苗木阴着脸，一瘸一拐地离开狛枝的怀抱。他小心地避开地面上的红红白白，将刚出现的两个板条箱中的有用的东西收到背包中。

    “时候也不早了，如果没事情就早些回去吧。”把最后一袋压缩食物放进背包，苗木说道。他没有回头。

 

    “好。”狛枝答应下来。他想起来这似乎是今天自己与苗木说的第一句话。他其实也想回去，但他并不想和苗木在路上共处那么长时光，所以他兜兜转转，又在荒原上漫游了很久。

    在他觉得差不多苗木已经到家的时候，他开始往回走去。不过走了没多久，他就发现自己错了。

    苗木并没有回去。恰巧相反，他站在一堆尸体间，手里拿着一把自动步枪，裤脚还粘着血。

    “你在这里做什么？”苗木发现了狛枝，他抬起头，神色冷漠地问。

 

    狛枝注意到尸体间的板条箱已经空了。而苗木的背包并不能装下这么多东西。他的双手间只有步枪。

    “我没做什么呢。”视线扫向苗木完好的左腿，狛枝说道，“倒是你，装成苗木的样子，很辛苦吧？”

 

    “被发现了吗。好快啊。人家还没玩够呢。”苗木马上抛下冷漠的面具，委屈地嘟起嘴巴，“狛枝真是的，再陪我玩玩嘛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请问你是谁呢？这位冒牌苗木？”狛枝快步向前走去，他企图抓住对方，却意料之中地扑了个空，“昨天提着舞园头的苗木也是你吧？还有我临睡时的低语……其实可以给你一个忠告，做得太多就会过火呢。”

 

    “我啊，原本也没想骗到你喔？毕竟狛枝你那么聪明。”对方用苗木的声音拖长腔调，以像是撒娇一般的语气继续说着，“只是随便玩玩咯？毕竟，我开出的条件，你肯定不会拒绝呢。”

    “比如说钥匙的信息吗？塞蕾丝桑所说的‘那一位’，也是你吧？”狛枝问道。“苗木”哈哈大笑，双手环上狛枝的肩膀。

    “没错，你不是想回去吗，你不是想毁掉这个世界吗，我全部、全部可以帮你喔。”“苗木”踮起脚尖，他的嘴唇若有若无地撩过狛枝的耳廓，“我说，虽然狛枝君目前为止都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，不过我可是很了解真正的你喔？你内心想要隐藏起来的那些阴暗小想法，我都理解到让人恶心、黏黏糊糊呕吐物的那种程度呢。舞台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，可以放手去做了喔？这个绝望的世界留着也没有意义吧。毁掉它吧，毁掉它的话，希望就可以重生了喔？”

    “这位……随便你是什么都好。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，”狛枝打断“苗木”，“你能不用苗木的脸做这些事情吗？”

 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呢。”

    “苗木”笑得纯真又残酷。他依旧保持着同狛枝间过于接近的距离，歪着头。

 

    “你可是很喜欢这张脸的吧，狛枝？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*Side: H*

 

    “又倒闭了吗。”

    头顶那撮不听话的发丝也蔫得顺贴起来，苗木趴在咖啡厅的桌子上，没什么精神的含着口中的吸管：“这一家也排除掉了。啊啊，虽然一开始也没抱希望，不过所有和江之岛有过关系的公司全部倒闭，这也太夸张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苗木君，有没有人和你说过，”坐在他对面的狛枝敲敲自己苏打水的杯壁，“气泡炸裂的声音，和踩裂蛆虫的声音，是一样的呢。”

 

    “噗——”

    苗木将自己的口中含着的苹果气泡水尽数喷在了狛枝脸上。他一边咳一边慌慌张张地站起身；“对、对不起，咳咳——”

 

    淡黄色的液体沿着狛枝白色的发丝流到颚骨，又顺着喉结蜿蜒进敞开的领口中。这一家饮品做得偏甜，所以这些液体现在应该是非常粘稠的触感。然而狛枝气定神闲的笑容还完完好好地呆在脸上，一点都没受影响。

 

    苗木昏天暗地地咳着，他咳得双颊通红，两只手还在狛枝头上挥来挥去；他似乎是想帮狛枝擦干净，不过每次他一伸手，气管对于异物的排斥就令他缩回手，听从本能继续将全部力气放在理顺呼吸上。

 

    “请问两位，需要帮助吗？”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个女生忍不住走了过来。女生眉眼很精致，只不过脸上不知为何，画了很是过时的辣妹妆。

    “我猜可能？”头发还湿嗒嗒地滴着黄色液体，狛枝无辜地指指咳得不能自已的苗木，“我的存在太过于恶心了吧。诚现在看见我就要呕吐呢。”

 

    “不、不是这么回事！”苗木在喘息的空隙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，“明明、明明是你突然之间——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对不起，”狛枝挪了挪椅子，伸手去帮苗木拍后背，“总而言之都是我的错啦。”

    “我已经说了，不是——”终于咳完的苗木虚弱地抗议着，他很是不舒服地躲开狛枝拍自己后背的手，却在无意之间撞翻了桌子上的杯子。

 

    “两位，你们到底、到底在搞什么飞机……”女生难以置信地看着苹果气泡水在桌布上晕开一滩，最后沿着桌角线流到擦得光洁漂亮的地板上。

 

    “哈哈哈，”狛枝笑着摘下墨镜又挽起袖口，做势要半蹲在地板上，“不好意思呢。这种肮脏的工作就交给我吧。”

 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！”女生的惨叫贯穿了整个咖啡厅。几个客人好奇地转头来看，已经非常虚弱的苗木赶快将狛枝背后的兜帽扣在他头上。

    “抱歉，”苗木满含歉意地点点头，气若游丝，“不小心把水打翻了。”

 

    看热闹的人又将注意力收了回去。苗木大松一口气，对着星星眼的女生无奈地说：“不好意思，不过麻烦你不要引起太大注意喔？不然我们会很麻烦的。”

 

    “好好好的！所以您一定就是苗木大人了吧？刚才听见狛枝大人叫你诚了呢！”女生如捣蒜一般点着头，“我呢，是仲岛花音，虽然有点突然，可是我实在没办法了——能不能请两位大人帮我找到我的男朋友啊？啊，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好，因为哥哥还没……”

 

    “仲岛桑，”苗木苦笑，注视着突然陷入自怨自艾状态的女生，“我了解了……麻烦你说话小点声喔？另外和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样，因为我基本做不了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抱、抱歉，我太过激动了，”仲岛擦擦眼角的眼泪，同时注意到在地板上奋力擦除水迹的狛枝，“狛枝大人！您不要做这种事情啦！！！”

    “仲岛桑……不要……”

    “对、对不起！”

 

    苗木足足花了十几分钟才让仲岛的情绪稳定下来。仲岛似乎是这家店的老板，她坚持给苗木狛枝换个新的位置，并让吧台重新做了一杯苹果气泡水——尽管苗木婉拒很多次。狛枝在这期间一直坐在对面，保持着他看不出真实情感的笑容。

 

    “诶？这个。”仲岛在帮苗木转移物品时突然注意到被水打湿的几张纸，“XXX经济公司？这不是我以前做模特时的东家吗。”

 

    得来全不费功夫。

    “仲岛桑知道这家公司？”苗木惊讶地问道，“我们因为某些原因，需要一些信息……”

 

    “我知道的也不多呢。因为老爸反对，只做了很短时间。”仲岛来了精神，双手握拳，“不过如果我知道的信息有用，一定要帮我完成心愿啊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尽力吧。”苗木无奈地笑着挠挠脸，“不要抱太大期望喔？”

    “好的！太感谢了！”仲岛把苗木的后一句干脆地过滤掉，“得救了！终于可以找到哥哥……咳咳，苗木大人和狛枝大人，想知道XX经济公司的什么信息呢？不过事先声明，我对财务啊管理方面一窍不通，可能只是认识几个人吧。”

 

    “不，我们并不想知道那种事情，”苗木看向狛枝，后者点点头，“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个特定人物的信息。”

 

    “江之岛盾子。”狛枝心情很好地开口补充。

 

    “江之岛？”仲岛惊讶地张大嘴巴，“她怎么了？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她了。明明之前关系都还不错的，可她联系上那个知名摄影师小泉真昼之后，就退出了模特圈，再也没联系过。”

 

    狛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。被仲岛的消息吸引去全部注意力的苗木，并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。

 

    “小泉真昼？能麻烦仲岛桑再详细解释一下吗？关于江之岛盾子的其它信息也是，只要能想起来，多么细枝末节的东西都没有关系的。”

 

    “这个嘛……有点久远了我还要想想……首先呢，有传言说江之岛盾子是她的假名。她原本是个孤儿，为了出道方便才换了名字的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*Side: D*

 

    狛枝回到家里时，苗木正在包扎伤口。苗木似乎不太喜欢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，只要可能他就一直在客厅里坐着。

 

    大神和不二咲都聚在苗木身边。他们看起来情绪都不高，特别是不二咲，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
 

    “对不起苗木君，如果我再强一点的话，就不用苗木君每天自己背负这些了。”

    哽咽的话语零零散散地飘进狛枝的耳朵，他本没想去在意，不过下一句话却出现了他的名字。

 

    “和不二咲没关系。该怎么说……虽然我之前还算擅长，可现在已经不会说漂亮话了啊。”苗木叹了口气，“狛枝在就好了。”

 

    “狛枝君的话，”大神有些疑惑地指向刚刚从门口走进来的狛枝，“不就在这里吗？”

 

    苗木和狛枝对视一秒。

    “大神，你之前说的通风法，并没有什么效果。”苗木明显地转移话题，“还有什么其它办法吗？”

 

    而没做任何回应的狛枝伴着谈话声来到自己门前，他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 

    他其实有些饿了，因为已经一天没吃任何东西——塞蕾丝肯定是不会把宝贵的食物分享给他。不过比起饥饿来说，还有更重要的事。比如说计划。

希望必然会降临，在黎明前的黑夜，更需要忍耐。

 

    狛枝扑在床上。令人厌烦的被监视感觉，又层层叠叠地压在他的胸口上。

    “我说这位，”狛枝对着空气说道，“很困扰诶。能放过我一会儿吗？”

 

    “唔噗噗噗噗噗。”

    空气马上对于狛枝的话语有了回应。狛枝感觉自己的的耳膜开始鼓动，那个不肯出现真面目的人用的还是苗木的口音：“怎么了，不喜欢吗？你喜欢的是另一个苗木是吧，那个我也可以模仿喔。狛枝君、狛枝君，不要放弃希望！狛枝君、狛枝君，看着我——”

 

    “狛枝君。”

    门上传来轻叩声。大神浑厚的嗓音透过缝隙传了进来。

 

    恼人的叽喳声像是突然变成了一粒灰尘，掉在地板上。世界清净。

 

    “请进，大神桑，门关不上的。”狛枝从床上坐起，他耳边一直萦绕的恼人声音终于消失了。

    “抱歉，打扰了。”大神拿着一个残旧的托盘走进屋里。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，然后指向椅子，“我想和你谈谈，狛枝君不介意吧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没问题。请尽管开口。”狛枝大概猜到了大神此行的目的，他没有拒绝的理由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大神沉默了片刻，理顺思路后开口，“这些食物是苗木君托我带来的。不补充能量，身体是扛不住的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，特意为我这种人费心，真是麻烦了。”狛枝答道。因为窗子被涂黑，只有很少的月光透了进来。狛枝可以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大神似乎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自己。

    “这样说吧……”大神单刀直入，“你和苗木君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大神桑是很敏锐的人呢。”狛枝笑了笑，“看来谎话是骗不过你啦。请你放心，我只是有一点东西没做完，我保证完成的时候，一切会回归正常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狛枝君都保证了，我就不好再插手。”大神顿了一下，“不过狛枝君，这样说虽然可能有些多管闲事……请你体谅一下苗木君。”

    “大神桑多虑了。真是费心了。”狛枝听见自己的声音说，“我保证以后会好的。”

 

    椅子挪动的声音，是大神站起身。她应该没有相信狛枝的最后回答，不过再追问也没有用。

    “打扰你休息了狛枝君，”大神道别，“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，你为什么突然和苗木君换房间了？你也知道苗木君对血液的味道很敏感，在你之前的房间根本睡不着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*Side: H*

    “苗木亲！”

 

    苗木按下手机屏幕的接听，听筒里传来的是叶隐怒气冲冲的吼叫。他皱起一边的脸，将电话尽最大可能地举了出去。

    狛枝配合地接过电话，将它安置在与视线平行的树杈上。完成这些动作后，他似乎丝毫没受刺穿耳膜的噪音影响，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站到捂耳的苗木身边。

 

    “苗木亲！你又这么早出去干什么！！！”

    听筒里传来过于巨大的响动，震得树上几只休憩的麻雀惊飞起来。

 

    “对不起对不起！”不知是不是受到叶隐的传染，连苗木的嗓音也高了起来，“我和狛枝君有点事情所以——”

 

    狛枝现在伸出自己空闲的双手，给苗木可怜的耳朵加上第二层防护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管你这个啊哒呗！你该不会是耍赖吧，说好的水晶球！！！”

 

    “啊！”苗木眼睛张大，“我忘记了……抱歉，我马上让战刃桑帮忙给你！”

    “这还差不多！”

 

    叶隐的分贝渐渐恢复成人耳正常可以接受的范围。狛枝看着苗木可怜兮兮地揉耳朵，心中突然有了一种猜想。

 

    “叶隐君，是吧？做预言，可以占卜？”在叶隐在电话另一头叨咕抱怨时，狛枝以口型向苗木发问。

    “是没错啦……不过你想做什么？”苗木回答。他眯着眼睛扯了扯自己被揉红的耳垂。

 

    “叶隐君，我是狛枝。你现在是可以占卜的吧。”狛枝现在以正常音量说道。

    “当然可以啦！随时可以！我的占卜可是有三成的成功率呗！”

 

    “三成吗……应该也可以使用。”狛枝转向苗木，“诚，你来拜托叶隐做个预言吧。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的孤儿院，也许叶隐君可以预言到呢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为什么要我说？”略带疑惑的苗木并没有深究，“叶隐君，麻烦你帮个忙，我们正在找塔和孤儿院，你能帮忙预言下我们会在哪里找到吗？”

    “水晶球——”

    “等你完成预言，我马上就打给战刃桑。”苗木适时地补充，堵住了叶隐的嘴巴。

    “唔……好吧。那么我就要开始了呗！首先是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*Side: D*

 

    狛枝是被不二咲的哭声惊醒的。他穿上外套推开门，看见苗木和大神正围着哭泣的不二咲。

 

    “对不起！苗木君不要再管我了，我会努力不再拖后腿的——”

    “不要再说傻话了，苗木君根本就没说过他受伤是——”

    “不是因为搜集四人份食物而受伤，还能因为什么呢？”不二咲抽泣着，他面前是一口未动的食物，“总而言之，我不会再浪费食物了。不能对大家有所帮助的话，起码不要拖后腿——就让我这样吧。不要管我，让我自生自灭。”

 

    苗木没有说话。他瞥向未动的食物。

    “不二咲君，你在说什么啊？！”大神情绪也开始失控，她抓起一块面包想要塞进不二咲的嘴中，“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度过难关的吗？已经坚持这么久，你要中途放弃吗？”

 

    大神没有得到回答，因为不二咲正紧闭牙关阻止食物进入自己的口腔。虽然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，不过不二咲的毅力却十分惊人。证据就是大神用力过大，在撕扯中碰破了对方的嘴角，可不二咲还是闭紧嘴巴，毫不妥协。

 

    “不二咲君，你——”大神的声音可以称得上绝望，“不要逼我，不要逼我用上次的办法——”

 

    “大神，够了。”

    苗木清冷的声音及时制止了事态进一步失控。他坐在身边的椅子上，神色略带疲惫：“你先回房间冷静一下，不二咲也是。等一会儿我单独和你们谈。”

 

    “早，苗木。”狛枝打招呼说。等不二咲和大神回到各自的房间，他就坐到了苗木的身边。苗木挑起一根眉毛，显然没有预料到能享受狛枝的这种待遇。

 

    “早，狛枝。”他最后说。

 

    屋子里出现了一阵短暂而又尴尬的沉默。苗木不卑不亢，他没有盯着狛枝看也没有逃避视线，呼吸也平平稳稳，听不出一点异常。

 

    “搜集食物怎么办？需要我来吗？”狛枝先开的口，他指了指苗木腿上的伤口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。我和大神轮换了，我来守夜，她去搜寻食物。”苗木推给狛枝一小块面包和一瓶水，“我之前忽略了这个问题……你和那家伙见过了吧？所以之前表现才那么古怪。”

    狛枝将寡淡无味的面包放进嘴巴：“那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幻影？见过了喔。”

 

    “……她还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吗。”苗木用手扶住额头，叹息一声，“听我说，狛枝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他不是你，”狛枝注意到苗木使用的是“她”，“所以并不用解释喔。只不过，他的出现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是你。不管我多想相信或者不相信，你就是你……和苗木君有关或无关，唯一的存在。苗木君也是同理。”狛枝打开水瓶，喝下一口水润湿自己方才被干涩面包划痛的食道，“我现在已经非常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。所以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。”

 

    “我其实不是很懂你的意思……”苗木说，他马上将话题转到自己更关心的方面，“另外狛枝，我希望你能明白，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，我的目的不是让你陷入疯狂。”

    “你指绝望？”狛枝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，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了，“怎么可能，我可是一直在希望这边。你如果非想弄清楚，也可以。这个世界确实绝望透顶，不过它还不足以让我绝望喔。如果在这绝望中能孕育出一丝希望，我会培养它。可如果绝望太过绝对，威胁到希望存在的话，我就会毁灭它——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不自量力，不过我会穷尽我的所能。”

 

    “意思是不准备放弃自己的‘希望’了吗？我记得你以前想法可没这么乐观。”像是终于放下重负一般，苗木勾起嘴角，“你是被另一个苗木同化了？”

 

    “那种事情，怎么样都无所谓喔。”理所应当的说着恐怖的话，狛枝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变糟，“我要的是证明呢。证明这个世界还有希望，否则我就要使用各种办法把它毁灭。”

 

    “没关系，你尽管放手去做。”

 

    苗木毫不犹豫地接下了狛枝的话。他倚靠在椅背上，很是不以为意，“还以为你要说什么话……你以为我是那个苗木吗？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，更不会道德绑架你。你喜欢希望，就去随意追求。是杀了我，还是毁灭世界都没所谓。”

 

    “我会制止你的。”苗木将视线放在面前的桌腿上，样子漫不经心，话却带着认真的意味，“在最后一步。”

 

    狛枝眯起眼睛。他视线中心的苗木显得有些疲惫，后背却挺得很直。

 

    “不论你做了什么。”

TBC